從最開始的劇痛，到後面疼痛逐漸的減少，直到傍晚淩霄甚至覺得在藥池裏泡著有些舒服了，之前用了太多的力氣來抵抗疼痛，繃緊的弦一下子得到放松，困倦的感覺隨之而來，眼皮不斷的打架，最終安心的靠在師父身邊睡了過去。

玉清衡看著身邊入夢的淩霄，安靜的陪著他。

淩霄這一睡就睡到了子時，睜開眼睛活動了下筋骨，只覺得體內真氣運行的比之前更順暢了，全身的筋脈似乎都被人細細的梳理了一遍，去除糟泊滋養精華。

見淩霄醒了，玉清衡暗自活動了一下手，說“霄兒，感到無礙了我們就回去。”

玉清衡剛一站起來，身後的藥池裏就濺起水花，盡數打在自己身上，回頭見著是淩霄再使壞，玉清衡皺眉說“霄兒別鬧，該回去了。”

淩霄見玉清衡這麽說更加鬧騰了，整個人撲到師父身邊，濺起一片的水花，玉清衡被淩霄的皮樣給氣笑了，兩指一揮兩條水龍不斷的圍著淩霄翻騰，打得他措手不及，連連叫著師父，認輸。

“師父，我錯了……師父,你耍賴，不帶這麽玩的，師父。”

玉清衡看著淩霄在一方小小的藥池裏吃癟，無可奈何頓時失笑，他能想到曾經的自己是掌管森林和海洋兩方神獸的主人嗎？

收回法術，淩霄整個人從頭到尾都濕透了，隨意的摔了摔頭發，伸手抓了一把臉上的水，看著站在藥池裏的師父，溫泉的煙霧朦朧中濕答答的衣服緊貼著師父的身體，整個曲線都被勾畫了出來，刀削的鎖骨刻在不寬的雙肩之上，一路平坦的小腹之下是纖腰窄臀，修長筆直的雙腿站在泉水裏若水蓮花一般聖潔高貴。

“回去了，不許再鬧。”

“哦。”淩霄感覺站起來，做著師父的小尾巴。

回到陌上軒淩霄看著師父進了房間才回到自己的房間，換衣服的時候都在想著師父剛才的樣子，有時候真的脫光還不如這般朦朧美來的越發撩人。

淩霄一個激靈醒了過來，方才的想入非非，瞬間化作此刻的罪惡感，雙手抓住自己的頭發原地跳腳，自言自語“淩霄，你怎麽能這般想師父！啊啊啊啊。”

“練字，對！練字，師父說過練字能靜心。”

淩霄直接一步踩上小幾，跨過矮桌幾步合作一步走到書桌前，拿著筆沾墨就開始練字。

好好的字寫著寫著，淩霄不知不覺開始畫起裏素描，出神的將剛才自己在藥池中看到的師父一撇一笑，都一筆一畫的畫了下來，畫卷落成，淩霄癡傻的看著自己畫中的人。

這是自己畫出來的師父？

看著每一筆都帶著神韻，淩霄明白自己對師父的愛慕，已經快要到了無法掩飾的地步，若不是將師父刻在心間，用心執筆，豈能畫中有神。

只是玉清衡眼中那幾筆，筆鋒委婉，原本就含笑的雙眸被染上一層溫柔，這是連淩霄自己都沒有註意到的，一個真實的師父和自己幻想中的師父如此完美的結合。

淩霄看著手中畫卷，雖然喜歡可是這卻是個火團子，留下說不定會患無窮。

“不能讓人看見！”

將畫卷伸到燭臺邊上，雪白的宣紙微微染上黃暈，火光開始吞噬畫卷，就在快要燃到師父畫像的時候，淩霄心底一抽，最終還是沒能舍得將師父的畫像燒了。

一把扯過畫卷將火撲滅，重新打開畫卷，看著燃了一半的畫，淩霄重新將他鋪平，執筆在一旁題字'白衣似畫，我心如墨，墨點蒼穹，畫盡其中'。

細心的將字吹幹，淩霄撐著畫卷走到床頭，將它放下，看著畫中的師父淩霄道了聲晚安便跟著入睡。

而後的幾日玉清衡都帶著淩霄修行，淩霄也覺得在藥池受了那麽多的罪，不乘機好好鞏固一下實在虧的慌，而且師父也說了若是抓緊機會熔煉白虎留下的融合丹，短期內突破地仙不是不可能，可是任由淩霄如何如何努力，就是無法突破地仙的墻壁。

十日的修行讓淩霄如今到了一個瓶頸期，高於人仙巔峰卻無法突破地仙墻壁，就像一個人飄在空中不上不下的難受的緊。

淩霄知道要突破這個瓶頸最好的就是對戰，可是在天玄上仙的地盤自己還真不敢出去找事，何況萬一遇到虞慈怎麽辦？

幾經衡量，他還是覺得蹲在陌上軒長蘑菇比較好。

說到虧，淩霄又想到了另一件事，雙眼一瞇，不急遲早會去討回來。

這日淩霄又找不到師父了，百無聊賴在床上打滾，手伸到軟墊下訓著師父的畫像，卻如何也找不到了。

淩霄趕緊翻身起來將床上的被子盡數扯下來，不斷的翻找，可是依舊毫無所獲，急得淩霄來回踏步，這幅畫不能讓別人看見！

“到哪裏去了！”

就在淩霄記得如熱鍋上螞蟻的時候，有人走進了陌上軒言談間提到了自己，淩霄趕緊收拾自己的情緒，盡量鎮定下來，將被子一股腦扔到床上，扯了扯衣服走出房門。

“宵兒，你來一下。”玉清衡見淩霄走了出來，覺得天玄說的事還是要再和淩霄商量，他不是一個遵從父母之命，媒妁之言的孩子。

淩霄見著師父他們回來了，心底打著鼓，懷著一顆忐忑的心情走到飯廳，和虞慈一起規矩的坐在下首。

玉清衡感覺到了淩霄的拘束，也只當是事前拒絕了虞慈，如今見面尷尬，看著淩霄說“霄兒，之前師父說了逝去的無可替代，但是最珍貴的依舊是眼前的，可願和小慈彼此好好了解一下。”

淩霄毫不遲疑的站起來，決絕的說“師父，可聽過'唯一'，我的意中人便是我心中的'非卿不可，獨一無二'。”

虞慈異常的安靜坐在天玄下首，這份安靜倒是讓天玄感到困惑，見她不說話，天玄開口說“淩霄，夢裏的桃花在美，也不如桃子來的好，再說你怎麽能確定這果子曾經不是你心儀的花，只是在時間面前她改變了模樣。”

“上仙錯愛，淩霄眼前便是桃花十裏，也不會多看一眼，我要的不是花、更不是什麽果子，我要的是那一片雪，哪怕凍成了冰、融成了水，化成了雲，那也是我的雪。”

淩霄的這份堅持讓玉清衡和天玄都感到震驚，只有虞慈全場的安靜，反到顯得格外的詭異。

天玄看了自己坐下的虞慈，商量道“要不算了，這小子也就長得好點。”

虞慈擡起頭，雙目帶著冷漠甚至氣憤的目光，看了玉清衡一眼然後盯著淩霄，說“師父，我有句話要和淩霄說，淩霄你跟我出來。”

說完虞慈轉身走出飯廳，淩霄只好硬著頭皮跟了出去。

站在門外，虞慈還算冷靜的開口說“淩霄，我在問你一次，你娶不娶我。”

“對不起。”淩霄沒想到自己居然還招惹上了桃花債，頭痛不已，他可沒忘張廉生那筆桃花債，償地差點雙雙玩完。

虞慈冷哼一聲，眼裏盡數的嘲諷說“還要和我說你愛著宮羽裳？那你房間凝華上仙的畫像是怎麽回事！別告訴我那只是你對師父的師徒之情。”

淩霄聽完虞慈的話，頓時所有的愧疚都化為烏有，雙目染鋒如冰似劍，望著虞慈說“你看到了，你想怎樣！”

虞慈被這樣的淩霄驚著了，這樣的眼神她見過，在地府滅鬼帥的時候，此刻的虞慈絲毫不懷疑淩霄想殺了自己，苦笑一聲，果然心頭白雪無人可及。

“白衣似畫，我心如墨，墨點蒼穹，畫盡其中，你是墨，你師父是畫，墨生而為畫，畫自在心中，既然那麽愛，那就做個選擇，無論你選那一種我都會把畫還給你，並且對此事守口如瓶。”虞慈嘴角上敲，讓他做這個選擇既是自己賭氣逞強，更是想看看他師父重要，還是他的命重要。

淩霄絲毫不猶豫，說“你說。”

虞慈上前一步，對視著淩霄，此刻卻是絲毫不畏懼，說“一、娶我；”

淩霄面無表情的回答“我選下一條。”

“你不問下一條是什麽？就這麽貿然決定。”

“不需要，依舊知道最難得了，剩下的在我眼裏都是簡單的。”

“你！”

虞慈被淩霄這一嗆氣的全身發抖，紅色的衣衫下五指成全死死的瞪著淩霄，說“第二，玄炎地獄冰火雙精，給我取來，我遍罷手。”

淩霄想也不想的回答“一言為定。”

虞慈瞪大了眼睛，不可思議的看著淩霄說“你難道不知道玄炎地獄是什麽地方！”

淩霄自然知道，那是上古墮神、妖獸放逐的地方，白日烈焰如火、夜晚百裏冰封，是一個活生生生的冰火地獄，冰火雙精便是在這樣惡虐的地方千百年冷熱淬煉形成的寶物。

但是最可怕的還不是這極熱極冷，而是能在這極熱極冷中生存的仙、獸，既要抵禦這樣天地至極的環境，還要防止那些上古封印著的強大敵人。

“知道，但是非去不可，虞慈我定會去玄炎地獄，也希望你信守承諾。”

淩霄和虞慈走回飯廳，這時的虞慈變得揣測不安，她不希望淩霄死，她以為淩霄會選娶自己的。

“師父，虞慈不再要我娶她了，但我要去一個地方幾日，還請師父允許。”淩霄望著玉清衡，眼裏的神色無異，但玉清衡還是覺得淩霄有事。

玉清衡看著虞慈，頗為疑惑說“虞慈，你們怎麽說的。”

虞慈抓緊了衣角，面無血色說“打賭不娶我，就取冰火雙精。”

玉清衡和天玄雙雙震驚，這哪裏是打賭，分明是要淩霄的命！

“我做主，淩霄娶你。”玉清衡一瞬間的遲疑都沒有，直接替淩霄更改了選擇。

在玉清衡心裏，沒有什麽比淩霄的命更珍貴，卻忽視了淩霄自己心口的朱砂。

“師父，我已經決定了！”說完淩霄取出倉墨，劃破手掌，劍靈沖破封印帶著淩霄禦劍而出。

玉清衡追到門口，看著空中的淩霄，焦急的說“還當你是我徒弟就給我回來。”

“你早已不僅僅只是我師父了。”

淩霄在空中一笑，這一笑包含著眷戀、尊敬、愛慕、決絕，師父你永遠也不會懂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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